一进入腊月,谭家湾一带的年味就越来越浓了。
冬至之后的整个月里,最重要的事情,就是用自家养的过年猪,来熏制上好的腊肉。
记忆中,杀猪那天会像过节一样,让人难忘。
对高山上的农家人来说,腊肉,不仅仅是最重要的年货,
更是被保存在岁月之中的生活享受,是用来犒赏一年辛劳的礼物。
与大多数饲料喂养的猪不同,头年冬季买来的猪仔,每天只喂养自家地里长出的农作物,大多是青菜、苞谷、红苕、洋芋、苕藤和谷糠,有时候还有麦麸和剩菜剩饭。猪吃得天然,肉才会更健康。出栏也就更慢一倍。
他们宁愿用无法计量的田间劳碌和一年的时间,对猪仔细照料,以免花去辛苦积存起来的现钱购买饲料。
虽然猪吃完就睡,但自然的生长仍然缓慢,12个月之后,才能长到三百斤左右。
农家人相信,不喂饲料慢慢长大的猪,猪肉的口感会更实更香。
腊肉的制作在谭家老屋前的院坝上开始。
刚刚宰杀干净的新鲜猪肉,均匀地抹上一层厚厚的盐巴,用手掌拍打揉压数十下,然后放入盆中进行干腌。
7天后,将腌制好的肉取出,悬挂于熏肉屋内的横梁上,底下是当地特有的柏树枝在火塘里燃烧。漫长的熏烤就可以开始了,这一过程,前后会持续一个多月,绝不能心急用重火。他们常常在农活间歇,围着火塘一边喝茶闲聊,一边细火慢烤。当熏肉变得黑乎乎但却干实,烤制才可停止。
不过,这时刻的肉并不马上拿来食用,还需要再加入一点点自然的造化。将熏肉取出悬挂于自家二楼屋瓦梁下,任由山风吹拂,时间越久,风味越显醇厚。
到团年饭那天,一家人围着满满一火锅的腊猪腿炖洋芋果果,
再冷的冬夜,也会变得温暖、富足而且有滋有味。